(資料圖)
最是那做無用之事的午后,太陽也懶懶的把光芒斜灑進落地玻璃窗。桌上斑斑駁駁,一只柴燒陶盞樸素的容貌也半邊遮掩半邊接光,靜穆中似禪非禪。
煮好一壺茶,并不急于倒入盞中,信手拿起這盞,右手的食指一下一下輕叩盞壁,鑋,鑋,悅耳動聽的金屬聲音,再把這杯口邊沿當作那琵琶鉉,掄指走起,越來越急,微閉雙目,卻分明看見火苗竄動、烈焰雄雄,似乎聽見火吼旗裂馬蹄碎,金戈鐵馬火中來。醒過神來,再仔細端詳手中的盞,浴火而生的生命,不規(guī)則的紋路,隨意的星星點點的小圓小點,飄逸,自然,誰讓他長成這樣,原來是柴窯里隨烈焰升騰,瀟灑落下的柴灰。
喜歡柴燒的杯盞壺,是因為他開門見山,見心見素,有粗陶的原味,有金屬的質(zhì)感,這種來自山野的盞用來喝大山里的古樹普洱,絕配,天作之合,非常云南。
柴燒是一種傳統(tǒng)的燒法,建水的碗窯村等處,現(xiàn)在還有十來個窯在使用柴燒。
用于柴燒的一種窯叫龍窯,從宋末時期,在建水就大量建了這種窯。那時候,燒窯要擇風和日暖之日,把坯件悉數(shù)入窯,待傍晚時祭火神后點火燒窯這一燒得燒七天,他們認為,七是一個神奇的數(shù)字,七天為一個窯期。窯工們在夜色中觀火焰竄動的顏色判斷火溫,適時地調(diào)整底火,中火,尖火。窯燒多了,練就一雙火眼金睛。投柴的速度和數(shù)量,決定著窯中物件的嬗變,坯子好,不見得物件就好,窯變決定命運。有句話說“出水才見兩腿泥”,一個道理,出窯方知真面貌。
幾年前,聽過謝恒老師的一個講座,他生動的講述,把聽眾帶到窯前。這種窯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小窗,供投柴和觀火候使用。添火投柴的一般是兩個人,他們喊著行話,添平火嘍,添邊火嘍,往里面添著柴禾。柴堆放的位置不一樣,形成不同的火路和落灰。由于碳分子的濃度不一樣,落灰的距離,速度也千姿百態(tài)。曾經(jīng)有五把壺一窯燒成,且不說五兄弟五個模樣,僅顏色就有紅,黑,紅黑相間幾種顏色。同是柴火燒,但柴若不一樣效果也不一樣。
那個神奇的窯,那經(jīng)煙熏火燎數(shù)年依然洞察火苗色變的火眼金睛,讓陶品千度百煉浴火重生。
多少年了,柴燒的缸,瓶,碗,盞,還是這樣獨具魅力,置放在家中的架,幾,柜上,得空就和他們說個話,讓一種樸素長情相伴,浮躁浮華于人生無益,器樸拙,人實在,也是一種境界吧。